【原文】

陈王斗鸡道^[1]，安仁采樵路^[2]。

东郊岂异昔，聊可闲余步^[3]。

野径既盘纡^[4]，荒阡亦交互^[5]。

槿篱疏复密^[6]，荆扉新且故。

树顶鸣风飙，草根积霜露。

惊麏去不息^[7]，征鸟时相顾^[8]。

茅栋啸愁鸱^[9]，平岗走寒兔。

夕阴带曾阜^[10]，长烟引轻素^[11]。

飞光忽我遒^[12]，宁止岁云暮^[13]。

若蒙西山药^[14]，颓龄傥能度^[15]。

【注释】

[1]陈王：曹植封陈思王，此省称。斗鸡道：曹植《名都篇》：“斗鸡东郊道，走马长楸间。”

[2]安仁：潘岳字安仁。采樵路：潘岳《东郊诗》：“出自东郊，忧心摇摇。遵彼莱田，言采其樵。”以上二句以曹、潘所咏之路借喻自己所咏之东郊。

[3]聊可闲余步：“余聊可闲步”之倒文。

[4]盘纡：曲折。

[5]交互：互相交错。

[6]槿（jǐn）篱：木槿围成的篱笆。

[7]麏（jūn）：同“麕”，即獐。

[8]征鸟：犹飞鸟。《吕氏春秋·季冬纪》：“征鸟厉疾，乃毕行山川之祀，及帝之大臣、天地之神祇。”高诱注：“征，犹飞也。”

[9]鸱（chī）：鹞鹰。

[10]带曾阜：谓夕岚像带子一般缠绕重山。曾，通“层”，重。阜，山。

[11]轻素：轻薄的白绢。

[12]飞光：飞泻的月光。遒：迫。

[13]岁云暮：谓一年将终。

[14]西山药：古代神话传说中，昆仑山西王母有不死之药，后羿得之，其妻嫦娥偷服过量，身体变轻而飞升月中。

[15]颓龄：犹言余年。傥能度：或许也还能飞度月中。

【翻译】

东郊道上是陈思王斗鸡的所在，潘安仁则沿着它前去砍柴。

今日的东郊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，我且在这里悠闲漫步消遣情怀。

郊野的道路盘旋往复弯弯曲曲，田间的小道纵横交错显得荒芜。

木槿的篱笆有的细密有的稀疏，农家的柴门有的崭新有的残破。

树顶上疾风吹过发出阵阵喧响，草根上还积留着点点清霜冷露。

受惊的獐鹿急匆匆奔跑不停，翩飞的鸟儿时时回首互相看顾。

茅屋顶上传来鸱鸟悲愁的叫声，平岗上疾速奔跑着瑟缩的野兔。

夕岚如同长带缠绕在高山，长长的薄雾就像牵引开轻盈的白素。

月光如水飞泻在我的身上，这岂止意味一年的时光已近晚暮。

如果我能得到西山上的不死之药，这垂老之年也许能望月飞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