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灵山纪地德^[1]，地险资岳灵^[2]。终南表秦观^[3]，少室迩王城^[4]。

翠凤翔淮海，衿带绕神坰^[5]。北阜何其峻^[6]，林薄杳葱青。

发地多奇岭^[7]，干云非一状。合沓共隐天^[8]，参差互相望。

郁律构丹 ^[9]，崚嶒起青嶂^[10]。势随九疑高^[11]，气与三山壮^[12]。

即事既多美，临眺殊复奇^[13]。南瞻储胥观，西望昆明池^[14]。

山中咸可悦，赏逐四时移^[15]。春光发垄首，秋风生桂枝^[16]。

多值息心侣^[17]，结架山之足^[18]。八解鸣涧流^[19]，四禅隐岩曲^[20]。

窈冥终不见，萧条无可欲^[21]。所愿从之游^[22]，寸心于此足。

君王挺逸趣^[23]，羽 临崇基。白云随玉趾，青霞杂桂旗^[24]。

淹留访五药，顾步伫三芝^[25]。于焉仰镳驾^[26]，岁暮以为期。

【注释】

[1]灵山：神奇灵秀的山。指钟山。纪：标志。地德：古时认为土地生长谷物以养人，有德于人。

[2]岳灵：山岳的灵气。

[3]终南：终南山，在陕西南部。秦观：秦朝的关阙。李善注：“《史记》曰：‘始皇表南山巅以为关。’南山则终南也。”

[4]少室：山名。河南嵩山东为太室，西为少室。王城：古城名。西周时为东都，后周平王东迁定为都城，故址在今河南洛阳。

[5]“翠凤”二句：吕向注：“凤翔喻宋兴于淮海之地，衿带之固，乃在建业焉。”坰（jiōng），郊野。

[6]北阜：钟山在南京北面，故称北阜。

[7]发地：起发于地，犹拔地。

[8]合沓：高大貌。

[9]郁律：山高而直上貌。丹 （yǎn）：红色的山崖。

[10]崚嶒（líng céng）：山高峻貌。青嶂：青翠的山峦连绵如屏障。

[11]九疑：山名。即湖南九嶷山。

[12]三山：神话传说中的蓬莱、方丈、瀛洲三山，在海上，为仙人所居之处。

[13]“即事”二句：谓山中的事物已经很美了，眺望山外还有胜迹，引发下文。即事，即此山中之事。

[14]“南瞻”二句：储胥观、昆明池，均汉长安建筑。此是假借之言。

[15]“山中”二句：言山中的事物都使人感到愉悦，一年中可按不同季节观赏不同的景致。

[16]“春光”二句：举春秋以概上文所谓“四时”。垄首，田土中分界的土堆曰垄，垄首犹言地头。

[17]值：逢。息心侣：僧侣。李善注引《大灌顶经》云：“息心达本源，故号为沙门。”

[18]结架山之足：言山脚下是僧侣建造的寺庙。

[19]八解：佛经中的池名。《维摩诘经·观众生品》云：“八解之浴池，定水湛然满；布以七净华，浴此无垢人。”

[20]四禅：佛教用以治惑、生诸功德的四种基本禅定，也叫“四禅定”或“四静虑”。“八解”“四禅”在此均用以指寺庙。

[21]“窈冥”二句：《老子》二十章：“窈兮冥兮，其中有精。”王弼注：“窈冥，深远之貌。深远不可得而见，然而万物由之。不可得见，以定其真。故曰‘窈兮冥兮，其中有精’。”又，《老子》三章曰：“不见可欲，使民心不乱。”此二句用《老子》意，言山中幽深萧条，可以使人清心寡欲，是修道的好地方。可欲，谓能引起人欲念的事物。

[22]从之游：承上文而言愿于此山中从道者游。

[23]君王：指西阳王。挺逸趣：大发高雅的兴趣。

[24]桂旗：以桂枝为旗。《楚辞·九歌·山鬼》：“乘赤豹兮从文狸，辛夷车兮结桂旗。”这里“桂旗”与上句“玉趾”均系美饰之词。

[25]“淹留”二句：五药，草、木、虫、石、谷称五药。三芝，《抱朴子·仙药》载，参成芝、木渠芝、建木芝，“此三芝得服之，白日升天也”。吕向注谓“石芝、灵芝、肉芝”为三芝。这里“五药”“三芝”是泛称山林中的草木之盛美。

[26]于焉：在这里。镳驾：车驾。

【翻译】

神奇的钟山是大地德行的标志，地势的险要更资助了山岳的灵气。秦始皇把终南山当作关隘的代表，少室山靠近周王朝神圣的都城。

五彩凤凰翩翩飞翔在这淮海一带，江河山川犹如襟带环绕我朝京城。京城北面巍巍钟山显得多么雄峻，浓密的树林无边无际一派葱青。

众多的山岭拔地而起奇险异常，各有姿态挺拔耸立上接浮云。高大的山峦连成一片遮蔽了青天，参差不齐此起彼伏遥相观望。

突兀直立耸起一座赤色的山崖，群山重叠犹如一道青翠的屏障。气势雄伟可与九嶷山一争高下，也可以和海上三仙山同称豪壮。

山中的景色已经是这般美丽多姿，朝山外眺望还有更多的胜迹。往南面眺望有壮丽的储胥观，朝西面望去有浩渺的昆明池。

山中的一切都是这样的令人愉悦，一年四季均可欣赏不同的景致。春光来临田间地头吐露点点新绿，秋风起时桂子飘香充满秋的情趣。

山中常可碰到来来往往的僧侣，一座座寺庙就建筑在山的脚底。山泉水淙淙流进寺庙中的清池，山坳里深深隐藏着清幽的禅院。

幽深的山林中没有尘世的搅扰，萧条冷清正好摒绝世俗的欲念。我真期望能在这里与僧侣们为伍，这点心愿能够实现我就心满意足。

今日君王超逸的兴趣大为高涨，旌旗辉煌团团簇拥前来登临钟山。白云伴随着您的脚步悠悠上升，满天彩霞和旌旗的光彩融成一片。

淹留于山中细细品察众多的物类，徜徉于林间搜采三芝意态悠闲。我于此地得以瞻仰君王的风采，此情此景铭记在心直到终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