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骛横桥而旋轸^[1]，历敝邑之南垂^[2]。门礠石而梁木兰兮^[3]，构阿房之屈奇^[4]。疏南山以表阙^[5]，倬樊川以激池^[6]。役鬼佣其犹否^[7]，矧人力之所为^[8]。工徒斫而未息^[9]，义兵纷以交驰^[10]。宗祧污而为沼^[11]，岂斯宇之独隳^[12]。

【注释】

[1]骛（wù）：奔驰，急速。横（guāng）桥：李善注：“潘岳《关中记》：‘秦作渭水横桥。’横，音光。《雍州图》：‘在长安北二里，横门外也。’”旋轸（zhěn）：掉转行车方向。轸，古代车厢底部四周的横木。这里代指车。

[2]敝邑：指潘岳出任的长安县。南垂：南部边境。垂，通“陲”。

[3]门礠石：在门上安装吸铁石，以备暗带兵器的刺客混入。礠，同“磁”。梁木兰：以木兰树为梁。李善注：“《三辅黄图》曰：‘阿房前殿以木兰为梁，礠石为门，怀刃者止之。’”

[4]阿房（páng）：秦宫名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：“作宫阿房，故天下谓之阿房宫。”屈（jué）奇：奇异。《汉书·广川惠王越传》：“谋屈奇，起自绝。”颜师古注：“屈奇，奇异也。”

[5]疏：犹分。《史记·黥布列传》：“上裂地而王之，疏爵而贵之。”《索隐》：“按裂地是对文，故知疏即分也。”南山：指终南山。表阙：标其城阙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：“表南山之颠以为阙。”

[6]倬（zhuō）：扩大。樊川：即秦川。李善注：“《三秦记》曰：‘长安正南秦岭，岭根水流为秦川，一名樊川。’”激池：阻遏其水，使之激流为池。

[7]鬼佣：受雇于人的鬼神。

[8]矧（shěn）：况且。

[9]斫（zhuō）：吹削。未息：犹言未完工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：“阿房宫未成。成，欲择令名名之。”

[10]义兵纷以交驰：指陈胜等领导的农民起义风起云涌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：“（二世元年）七月，戍卒陈胜等反故荆地，为‘张楚’，胜自立为楚王，居陈。遣诸将徇地。山东郡县少年苦秦吏，皆杀其守尉令丞反，以应陈涉，相立为侯王，合从西向，名为伐秦，不可胜数也。”

[11]宗祧（tiāo）：祖庙。污：《礼记·檀弓》：“朱娄定公曰：‘臣弑君……杀其人，坏其室，洿其宫而猪焉。’”李善注：“污与洿古字通。”洿，低洼地。引申为深，此处为挖掘义。

[12]斯宇：指阿房宫。隳（huī）：毁坏。贾谊《过秦论》：“一夫作难而七庙隳。”

【翻译】

驰过渭水横桥而掉转行车方位，经过自辖县界的南部边陲。磁石为门，木兰作梁，构造奇异，宫在阿房。裁取终南，标其门阙；拓展秦川，遏流成池。如此宏伟工程，雇役鬼神尚且难成，何况全用百姓技能！工匠斫削还未竣工，起义大军交驰而至。宗庙塌陷沦为池沼，何止阿房毁灭无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