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呰孝元于渭茔^[1]，执奄尹以明贬^[2]。褒夫君之善行，废园邑以崇俭^[3]。过延门而责成^[4]，忠何辜而为戮^[5]？陷社稷之王章，俾幽死而莫鞠^[6]。忲淫嬖之匈忍，剿皇统之孕育^[7]。张舅氏之奸渐，贻汉宗以倾覆^[8]。刺哀主于义域^[9]，僭天爵于高安^[10]。欲法尧而承羞^[11]，永终古而不刊^[12]。

【注释】

[1]呰（zǐ）：通“訾”，诋毁，疵病。渭茔：即渭陵。《汉书·元帝纪》载，元帝以竟宁元年（前33）“秋七月丙戌葬渭陵”，颜师古注引臣瓒曰：“渭陵在长安北五十六里也。”

[2]奄尹：即阉尹，主管宫室出入的宦官。汉元帝宠信宦官弘恭、石显。

[3]“褒夫君”二句：言对汉元帝罢废园邑的善举表示赞赏。《汉书·元帝纪》载，元帝于永光四年（前40）九月，罢卫思后园及戾园。同年冬十月，罢祖宗庙在郡国者，又下诏：“今所为初陵者，勿置县邑，使天下咸安土乐业，亡有动摇之心。”又罢先后父母奉邑。褒，李善注：“犹赞美也。”

[4]延门：指成帝墓延陵。《汉书·成帝纪》载，成帝以绥和二年（前7）“四月己卯葬延陵”，颜师古注引臣瓒曰：“延陵在扶风，去长安六十二里。”

[5]辜：罪。

[6]“陷社稷”二句：指成帝时，京兆尹王章因得罪权臣大将军王凤而屈死狱中之事。《汉书·王章传》载，成帝时大将军王凤辅政，王章虽为王凤所举，但不满王凤专权，上奏成帝称“凤不可任用，宜更选忠贤”，成帝开始同意王章的奏请，后又不忍斥退王凤。王章因此被王凤构陷为大逆之罪，屈死狱中。事又见《汉书·元后传》。俾，使。幽死，指王章下狱，死于狱中。鞠（jū），通“鞫”，审讯。

[7]“忲（tài）淫嬖”二句：指汉成帝过分宠幸赵飞燕姐妹，致使成帝与其他妃嫔所育子嗣被戕害。事详《汉书·外戚传》之孝成赵皇后传。忲，奢侈。淫嬖，此指赵飞燕姐妹。匈忍，即胸忍，谓心怀不义而残忍。剿（jiǎo），剿灭。孕育，指成帝御幸所怀之子女。

[8]“张舅氏”二句：谓成帝依靠王皇后家外戚，种下倾覆汉室的祸根。张，开。舅氏，指成帝舅舅王凤等人。贻，遗留，留下。

[9]哀主：即汉哀帝。义域：即义陵。《汉书·哀帝纪》载，哀帝以元寿二年（前1）“秋九月壬寅葬义陵”，颜师古注引臣瓒曰：“义陵在扶风，去长安四十六里。”

[10]僭（jiàn）天爵于高安：此指汉哀帝封其男宠董贤为高安侯，还对其一家滥施封赏。事见《汉书·佞幸传》。僭，在下者冒用在上者的职权行事。此指汉哀帝滥封。天爵，本指自然的爵位。《孟子·告子》：“仁义忠信，乐善不倦，此天爵也；公卿大夫，此人爵也。”此指天子所封的爵位。

[11]法尧：谓哀帝曾打算效法唐尧，把君位禅让给董贤。《汉书·佞幸传》：“上置酒麒麟殿，贤父子亲属宴饮，王闳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侧。上有酒所，从容视贤笑曰：‘吾欲法尧禅舜，何如？’闳进曰：‘天下乃高皇帝天下，非陛下之有也。陛下承宗庙，当传子孙于无穷。统业至重，天子亡戏言。’上默然不说。”承羞：受到羞辱。

[12]刊：削除。

【翻译】

来到渭陵参观，想到元帝的缺点；抓住宠信宦官一事，即可明确给予低贬。但是对其善行，亦应从好相看；譬如废除园邑，自动崇尚节俭。经过延陵之前，指责成帝糊涂；忠臣有何罪过？无端而被杀戮。奸佞陷害王章，社稷失去柱梁；王章囚死狱中，何罪无人清楚。过分宠爱女性，纵容赵氏姊妹残忍；致使皇统断绝，帝幸生子通通杀尽。开启外戚王氏篡权之阴谋，贻害刘汉宗室断绝而覆倾。来到义陵讥刺汉哀，滥封董贤赐爵高安。更欲法尧让国而蒙羞，终古之耻永为笑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