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尝试论之曰:《诗序》云:“诗有六义焉,一曰风,二曰赋,三曰比,四曰兴,五曰雅,六曰颂。”至于今之作者,异乎古昔,古诗之体,今则全取赋名[1]。荀、宋表之于前[2],贾、马继之于末[3]。自兹以降,源流寔繁。述邑居则有“凭虚”“亡是”之作[4],戒畋游则有《长杨》《羽猎》之制[5]。若其纪一事,咏一物,风云草木之兴,鱼虫禽兽之流,推而广之,不可胜载矣。
【注释】
[1]“至于今之作者”几句:意谓古者赋为诗之一体,今则赋单独为体。刘良注:“言今之述作者,诗赋殊体,不同古诗。随志立名者也。”班固云:“赋者,古诗之流也。”
[2]荀、宋:荀卿、宋玉。表:标明。
[3]贾、马:贾谊、司马相如。按,《文选》于赋外另立骚体,故不言屈原。
[4]述邑居则有“凭虚”“亡是”之作:张衡《西京赋》托于凭虚公子,司马相如《上林赋》托于亡是公。《西京赋》首句云“有凭虚公子者……”《上林赋》首句云“亡是公听然而笑……”二人均为作者虚拟之人名,实无此二人。邑,都邑,城市。居,住。
[5]戒畋(tián)游则有《长杨》《羽猎》之制:扬雄作《长杨赋》《羽猎赋》以戒畋猎。畋,猎。
【翻译】
试着来论述一番:《毛诗序》说:“诗有六体:一是风,二是赋,三是比,四是兴,五是雅,六是颂。”至于现今写文章的人,不同于从前,赋,从前只是诗的一种表现手法,现在竟成为一种独立的文体。荀子、宋玉标志于前,贾谊、司马相如继迹于后。从此以后,源流纷繁。讲城市都邑的,有张衡的《西京赋》、司马相如的《上林赋》,儆诫狩猎的有扬雄的《长杨赋》和《羽猎赋》。还有专纪一桩事情,咏一件事物的,风云草木之赋的兴起,鱼虫禽兽之赋的出现,由此推而广之,就数不胜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