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选

《文选》,又称《昭明文选》,是南朝梁代昭明太子萧统主持编写的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诗文总集。汉魏以来,文人别集日益繁多,学者难以遍读,选编精华的文学总集应运而生。《文选》就是一部选编精华的诗文总集,收录了上起周代,下至南朝梁代一百三十位作家及若干佚名作者的作品七百六十四篇,按体裁分为赋、诗、骚、七、诏、册、令、教、文(策文)、表、上书、启、弹事、笺、奏记、书、移、檄、对问、设论、辞、序、颂、赞、符命、史论、史述赞、论、连珠、箴、铭、诔、哀、碑文、墓志、行状、吊文、祭文等三十八类,其中赋、诗又按题材分为若干小类。各类之中作品大略以作者年代先后为序。
臣鸾言:被台司召,以臣为侍中中书监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扬州刺史、录尚书事,封宣城郡开国公,食邑三千户,加兵五千人。臣本庸才,智力浅短。太祖高皇帝笃犹子之爱,降家人之慈;世祖武帝情等布衣,寄深同气。武皇大渐,实奉话言。虽自见之明,庸近所蔽,愚夫一至,偶识量己,实不忍自固于缀衣之辰,拒违于玉几之侧,遂荷顾托,导扬末命。虽嗣君弃常,获罪宣德,王室不造,职臣之由。何者?亲则东牟,任惟博陆,徒怀子孟社稷之对,何救昌邑争臣之讥?四海之议于何逃责?且陵土未干,训誓在耳,家国之事一至于斯,非臣之尤谁任其咎?将何以肃拜高寝,虔奉武园?悼心失图,泣血待旦,宁容复徼荣于家耻,宴安于国危!

【原文】

臣鸾言:被台司召[1],以臣为侍中中书监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扬州刺史、录尚书事[2],封宣城郡开国公[3],食邑三千户,加兵五千人。臣本庸才,智力浅短。太祖高皇帝笃犹子之爱[4],降家人之慈;世祖武帝情等布衣[5],寄深同气[6]。武皇大渐[7],实奉话言[8]。虽自见之明,庸近所蔽,愚夫一至[9],偶识量己,实不忍自固于缀衣之辰,拒违于玉几之侧,遂荷顾托,导扬末命[10]。虽嗣君弃常[11],获罪宣德[12],王室不造[13],职臣之由。何者?亲则东牟[14],任惟博陆[15],徒怀子孟社稷之对,何救昌邑争臣之讥[16]?四海之议于何逃责?且陵土未干[17],训誓在耳,家国之事一至于斯,非臣之尤谁任其咎?将何以肃拜高寝[18],虔奉武园[19]?悼心失图[20],泣血待旦,宁容复徼荣于家耻[21],宴安于国危[22]

【注释】

[1]台:东汉以后,朝廷政务由三公改归台阁(尚书),习惯上称朝廷为台。

[2]扬州:原作“杨州”,误,今改。

[3]宣城郡:西晋太康二年(281)置,治所在宛陵县(今安徽宣城)。

[4]太祖高皇帝:指南齐高帝萧道成。犹子:《礼记·檀弓》:“兄弟之子,犹子也。盖引而进之也。”鸾为道成兄道生之子,故称。

[5]世祖武帝:萧道成长子萧赜。

[6]同气:见求自试表》注。

[7]大渐:病危。《尚书·顾命》:“呜呼!疾大渐,惟几。”

[8]话言:善言。《诗经·大雅·抑》:“其维哲人,告之话言。”此指嘱托后事的话。

[9]一至:李善注:“刘邵《人物志》曰:一至,谓之偏材。偏材,小雅之质也。”

[10]“实不忍”几句:《尚书·顾命》:“出缀衣于庭,越翼日乙丑,王崩。”又曰:“皇后凭玉几,道扬末命。”缀衣之辰,指将崩之时。缀衣,幄帐。玉几,可供扶倚的玉饰小案,古时帝王用具。顾托,临终嘱托。导扬,宣示,宣扬。末命,临终之命。

[11]嗣君:指郁林王萧昭业。他继武帝位不久,即为太后所废。弃常:废弃常道。《春秋左传·庄公十四年》:“(申 臣鸾言:被台司召,以臣为侍中中书监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扬州刺史、录尚书事,封宣城郡开国公,食邑三千户,加兵五千人。臣本庸才,智力浅短。太祖高皇帝笃犹子之爱,降家人之慈;世祖武帝情等布衣,寄深同气。武皇大渐,实奉话言。虽自见之明,庸近所蔽,愚夫一至,偶识量己,实不忍自固于缀衣之辰,拒违于玉几之侧,遂荷顾托,导扬末命。虽嗣君弃常,获罪宣德,王室不造,职臣之由。何者?亲则东牟,任惟博陆,徒怀子孟社稷之对,何救昌邑争臣之讥?四海之议于何逃责?且陵土未干,训誓在耳,家国之事一至于斯,非臣之尤谁任其咎?将何以肃拜高寝,虔奉武园?悼心失图,泣血待旦,宁容复徼荣于家耻,宴安于国危! 对曰)人弃常则妖兴。”

[12]宣德:指宣德皇太后。

[13]造:成就,成功。

[14]东牟:汉齐悼惠王肥之子兴居,高后六年(182)四月封东牟侯。

[15]博陆:指霍光。封博陆侯。

[16]“徒怀”二句:子孟,霍光字。昌邑,昌邑王贺。争,同“诤”,力谏。据《汉书·霍光传》载,武帝病危时,霍光受遗诏辅佐昭帝。昭帝崩,辅昌邑王贺,贺淫乱,被太后废。“王曰:‘闻天子有争臣七人,虽无道不失天下。’……光谢曰:‘王行自绝于天,臣等驽怯,不能杀身报德。臣宁负王,不敢负社稷。’”

[17]陵土未干:指武帝去世不久。

[18]肃:敬。高寝:高帝萧道成的寝庙。

[19]虔:敬。武园:武帝萧赜的园陵。

[20]悼心失图:是说因悲痛而失去主张。《春秋左传·昭公七年》:“嘉惠未至,唯襄公之辱临我丧,孤与其二三臣,悼心失图。”

[21]徼(yāo):通“邀”,求取。家耻:指郁林王“弃常”。

[22]宴安:安逸。国危:指太皇废郁林王之后。

【翻译】

臣鸾奏言:臣受朝廷召见,任用臣为侍中中书监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扬州刺史、录尚书事,封宣城郡开国公,食邑三千户,加兵五千人。臣本是才能平庸、智力浅薄的人,太祖高帝因臣为犹子而深加厚爱,屈尊待臣如家人般慈祥;世祖武帝像平民一样与臣相处,似兄弟般与臣相亲,在他病危时曾将后事嘱托给臣。虽然臣有自知之明,深知庸人相近会蒙蔽君王大事,愚臣又见识偏狭,不能正确掂量自己,但的确不忍心坚持在武帝将崩之时,在玉几之侧违拒受托之言,于是负起了临终所托的重任,并宣示武帝临终的遗命。虽然嗣君废常道,而得罪于宣德太后,但辅佐王室不成功,主要是臣的责任。为什么呢?相亲有如当年东牟侯,受重任唯有博陆侯可比,但臣犹似霍光一样,空怀有为社稷的一番对话,又怎能洗刷昌邑王指责霍光不能为诤臣的讥诮呢?天下人对此议论纷纷,臣如何能够逃脱罪责?何况陵土未干,临终时的训誓在耳,而家国之事弄成了这个样子,不是臣的罪责,谁又来承担这个罪责呢?臣将用什么去敬拜高祖寝庙,敬奉武帝陵园?伤痛不已,失去了主张,只有泣不成声,夜以待旦。岂能容忍在家耻之时再求取个人的福荣,当国危之秋而图个人安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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