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步登北芒坂^[1]，遥望洛阳山。

洛阳何寂寞^[2]，宫室尽烧焚^[3]。

垣墙皆顿擗^[4]，荆棘上参天^[5]。

不见旧耆老，但睹新少年^[6]。

侧足无行径^[7]，荒畴不复田^[8]。

游子久不归，不识陌与阡^[9]。

中野何萧条^[10]，千里无人烟^[11]。

念我平常居，气结不能言^[12]。

【注释】

[1]北芒：山名。在洛阳东北。芒，亦作“邙”。坂：山坡。

[2]寂寞：萧条，冷落。

[3]宫室尽烧焚：初平元年（190），董卓挟汉献帝迁都长安，将洛阳宗庙宫室全部焚毁。

[4]顿擗（pǐ）：塌坏，分裂。

[5]荆棘上参天：极言洛阳之荒凉。

[6]“不见”二句：言耆老皆遭乱见杀，国中但见少年耳。六十岁曰耆。

[7]侧足：置足。行径：道路。

[8]荒畴：荒芜的田亩。田：耕作。

[9]“游子”二句：谓游子旷久未归，又逢兵灾，家乡面目已非，道路难辨。游子，流落在外之人。陌、阡，道路。东西曰陌，南北曰阡。

[10]中野：野中。

[11]千里无人烟：极言兵灾之苦。

[12]“念我”二句：代应氏设词。谓思念平生游居之处所，尽成丘墟。应氏或曾家于洛阳。

【翻译】

攀登北芒之山坡，远望洛阳之南山。

满目疮痍洛阳城，王室宫殿尽烧坍。

围墙断裂或崩塌，遍地荆棘上参天。

昔时故旧皆为鬼，出门所见唯少年。

道毁难分东与西，四郊良田变荒原。

游子日久未曾归，归来难辨陌与阡。

四望中野何落寞，数千里内无人烟。

想我平生所居处，伤心泪落难为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