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甘泉警烽候，上谷拒楼兰^[1]。

此江称豁险^[2]，兹山复郁盘^[3]。

表里穷形胜，襟带尽岩峦^[4]。

修篁壮下属^[5]，危楼峻上干^[6]。

登陴起遐望^[7]，回首见长安^[8]。

金沟朝灞浐^[9]，甬道入鸳鸾^[10]。

鲜车骛华毂^[11]，汗马跃银鞍^[12]。

少年负壮气，耿介立冲冠^[13]。

怀纪燕山石^[14]，思开函谷丸^[15]。

岂如霸上戏，羞取路傍观^[16]。

寄言封侯者，数奇良可叹^[17]。

【注释】

[1]“甘泉”二句：甘泉，陕西淳化西北有甘泉山，秦始皇建宫于其上，名甘泉宫，汉武帝时又增扩。烽候，“烽”指烽火，“候”指斥候，是巡逻侦察的骑兵。《汉书·匈奴传》扬雄上疏曰：“及孝文时，匈奴侵暴北边，候骑至雍甘泉，京师大骇，发三将军屯细柳、棘门，霸上以备之，数月乃罢。”上谷，郡名。在今河北怀来东南。楼兰，汉西域国名（今新疆鄯善东南）。上谷与楼兰并不接壤，此二句但以古代边防之严密而喻琅邪也。

[2]豁险：谓江流开阔而称天险。左思《蜀都赋》写岷江“长城豁险，吞若巨防。一人守隘，万夫莫向”。

[3]郁盘：重叠迂回貌。

[4]“表里”二句：言琅邪城内外尽是险峻的地形，被起伏的群山环绕着。

[5]修篁壮下属：言茂密的竹林从山顶直长到山下，十分壮观。修篁，高大茂密的竹子。

[6]危楼：高楼。峻上干：高峻而上干云天。

[7]陴（pí）：城墙外围的短墙。

[8]长安：借指国都建康。

[9]金沟：指长安御城河。朝灞浐（bà chǎn）：灞水在陕西中部，源出秦岭，从西安东经过。浐水亦源出秦岭，至西安东入灞水。御城河引金谷水，又入灞水。小水入大水曰朝。

[10]甬道：两侧筑墙的通道。鸳鸾：汉宫殿名。在长安（今陕西西安）。

[11]骛（wù）：交错奔驰。华毂（gǔ）：华丽的车辆。

[12]汗马：汗血马，古代西域骏马名。流汗如血，故称。后多指骏马。《史记·大宛列传》：“初……得乌孙马，好，名曰天马。及得大宛汗血马，益壮，更名乌孙马曰西极，名大宛马曰天马云。”

[13]耿介：正直。冲冠：“怒发冲冠”之省语。形容盛怒之貌。《史记·廉颇蔺相如列传》曰：“相如因持璧却立，倚柱，怒发上冲冠。”

[14]怀纪燕山石：《后汉书·窦宪传》载窦宪“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，大破之，虏众崩溃，单于遁走，追击诸部……遂登燕然山，去塞三千余里，刻石勒功，纪汉威德”。

[15]思开函谷丸：《后汉书·隗嚣传》：隗嚣占据天水，王元说嚣曰：“请以一丸泥，为大王东封函谷关，此万世一时也。”是说函谷关地势险要，以少量军队阻塞，即可阻拒敌人。“一丸泥”喻少量军队。本诗这里是反用其意，说自己领兵可攻克这样的险关。

[16]“岂如”二句：霸上戏，《汉书·周亚夫传》载：“匈奴大入边，遣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……以备胡。上自劳军，至霸上及棘门军，直驰入，将以下骑出入送迎。已而之细柳军，军士吏被甲，锐兵刃，彀弓弩，持满。天子先驱至，不得入……有顷，上至，又不得入……文帝曰：‘嗟乎，此真将军矣！乡者霸上、棘门如儿戏耳，其将固可袭而虏也。’”徐悱用此故事言如使自己治军，岂如刘礼之儿戏，徒使路旁观者笑。

[17]数奇（jī）：命运不顺。《史记·李将军列传》上记载，和李广一起的许多将领均得封侯，李广屡立战功却不能封，汉武帝说他“数奇”。诗人借李广故事以自慨。

【翻译】

在甘泉宫望见烽火即知敌人进犯，上谷郡地处边防抗阻着楼兰。

这条波浪宽阔的大江堪称天险，此地群山起伏重重叠叠逶迤连绵。

从里到外地形都是这样的险要，如襟带环绕四周尽是险峻的山峦。

茂密的竹林延伸至山脚颇为壮观，山顶的城楼高高耸立直指云天。

登上城墙凭高远望视野十分开阔，回过头来就能看见都城长安。

御河连通着灞水、浐水长流不断，长长的甬道一直通往鸳鸾宫殿。

鲜艳华丽的车辆交错疾驰不停，名贵的宝马配着银鞍奔跑正欢。

少年时代我就热血满腔气壮河山，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凛凛然然。

古人勒石记功我当作典范，常常想着率领军队攻取险要边关。

治军决不像霸上军那样如同儿戏，让路旁观者见笑我将不胜羞惭。

有句话说与那些身封侯爵之人听取，命运不顺呵我只能深深长叹。